“那是你的过去?”辰羽问道。
“是的。”上官迟的脸上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戾气,他平静的说道:“真的过了好久,我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些事情。哈,原来师父说得都是真的。夺舍真的会忘掉很多事情。你赢了,凌辰羽。老夫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你是拥有蚩尤血脉的九黎王族。”
辰羽心中没有一丝欣喜,如今的他已经恢复了七岁以前的记忆,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有人为他解答。
“你能不能告诉我,蚩尤血脉是什么?九黎王族又是什么?”辰羽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好。”上官迟说道:“老夫同样也有许多事情要对你讲。不过你好像很比较着急,我们先来解决你的问题。就先从你的身份说起吧。老夫的夺舍之术是一种魂识融合的法术,施术以后隐藏在你魂识深处的记忆都会被挖掘出来,就算你已经忘记,就算你已经失忆,那些你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都会一览无余的出现在你的面前。所以你才能找回你丢失的记忆。记忆既然已经恢复了,那么对你自己真正的身世你也应该有所了解了吧。”
辰羽摇摇头说道:“我的记忆确实已经恢复。我记起了爸爸、妈妈、哥哥、亚父,还有欢儿姑姑。亚父和姑姑是九尾狐妖,但是我是谁?我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我的家人里怎么会有妖怪存在?这些事情我完全不清楚。”七岁的孩子虽然拥有不少记忆,但是对周围的世界还是缺乏认知。
“九尾狐公子修。原来他也是来自九黎界的妖怪。”上官迟脸上有些怪异。
“你认识我亚父。”
“何止认识,没有他,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今遇见你,又葬送了老夫数百年的修为,还真是天数使然,不可逆也。”上官迟长长叹了一口气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好吧。让老夫来为你解说你的身世,或许不完全正确,但是也不会差太多。首先你记忆中出生的地方,应该就是你的故乡,它并不存在于神州任何一个地方,它叫九黎异界,又被神州修界称之为妖界。因为在那里居住的只有九黎族和妖族。”
“九黎族是什么人?”
上官迟答道:“上古之时信仰魔神蚩尤的人类。你应该听说过神皇轩辕和魔神蚩尤之间的战争吧。”
辰羽点点头说道:“我以为那只是远古的神话传说。”
上官迟说道:“很遗憾,那并不是传说。现在的神州修者,无论正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神皇轩辕一脉的继承者。而那些信仰魔神蚩尤的九黎族人因为战败和大多数妖族一起被赶进了异界之中。据说那是魔神蚩尤为了预防战败,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庇护之地。”
辰羽说道:“九黎界是我的故乡,也就是说我的亲生父母都是九黎族人。”
“不对。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了你的亲生父亲。老夫认识他。”上官迟说道:“玄黄道界的凌苍。他当年和道界尊主张溟钧、天极剑阁的君正天合称为神州三杰。三人情同手足,义结金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来到神州之后会被君正天带到天极剑阁中。”
“我的父亲为什么在到九黎异界?”辰羽问道。
上官迟摇摇头说道:“我跟你父亲不熟悉,具体原因不清楚。不过当年凌苍借用禹王神鼎之力去九黎界的事情确实在神州中闹得沸沸扬扬。可惜老夫那时候有事情耽搁了,没有去趟那浑水。现在看来,那个传言应该是真的,你父亲不但成功到达了九黎界,而且还迎娶了你的母亲,而你的母亲也并非一般的九黎族人,她是九黎王族。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蚩尤血脉的种族。”
“蚩尤血脉又是什么意思?”辰羽再次问道。
上官迟说道:“这又要说回上古时的神魔之战了。正如我们刚才所讲,那是属于神皇轩辕和魔神蚩尤两股势力之间的战斗。神皇轩辕的麾下有四方神祗,天地神兽;魔神蚩尤身边的是各路邪神以及天下群妖。双方原本势均力敌,但是蚩尤这边很快出现了问题。
因为所谓的妖怪其实都是上古生灵。上古之时,盘古开天地创世,三皇创出世间生灵,那时候世间生灵分为蠃、羽、毛、鳞、昆五类,并无妖怪一说。不过是在神魔大战之时,这五类生灵大多数投靠了魔神蚩尤。魔神战败之后,他们也自然成为了被世间唾弃的妖族。
不过妖族本质上还只是蠃羽毛鳞昆五类生灵。这五类生灵如同世间五行一样相生相克,互为天敌,本身又缺乏理智。起初他们畏惧魔神蚩尤的力量还能团结在一起奋力作战,但是随着战事扩大,这些妖怪离开蚩尤身边独自作战之时便恢复了本性。战争胜利之时尚能一鼓作气,稍有挫折便是互相推诿,甚至大打出手,一溃千里。
魔神蚩尤无可奈何之下便决定让最忠实自己的人类来节制妖族。可是孱弱的人类如何能够节制强大的妖怪呢?蚩尤通过某种仪式和法术将自己的神血注入到人类的体内。这些获得蚩尤血脉的人类就是九黎王族。
拥有蚩尤血脉的九黎王族不但得到了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还获得一种特殊的能力,操控妖灵。就是这个特殊的能力,让九黎王族成为魔神蚩尤的全新战力,并且取代妖族的地位,成为魔神麾下的中坚力量。九黎王族的横空出世,曾让一度让这场神魔大战变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当然神皇轩辕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也开始着手让自己治下的人类参战。不过神皇轩辕并没有采用蚩尤的方法,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大神仓颉。仓颉编写天书,遴选出天赋优秀的人类进行传授。这些修炼天书的人类从此获得了操控天地之间风、火、雷、水、土五灵之力。这些人就是最早的人类修者。其实说到底,不管是九黎王族还是人类修者无非都是被上古诸神制造出来的战争兵器罢了。”
辰羽问道:“你的夺舍之术会失败是因为我体内的蚩尤血脉吗?”
上官迟说道:“说实话老夫真的很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不过确实是因为你体内的蚩尤血脉导致老夫的夺舍之术失败。根据古籍记载,蚩尤血脉可以让九黎王族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首先便是你们的体质将变得极为强悍,对普通的诅咒法术、精神控制术和毒素都有极高的抗性。你不要小瞧这个能力,这三种法术在战斗中或许算不上最致命的,但是一定是最难缠的。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强者深受其害。
老夫的夺舍之术从本质上来说就一种控制法术,所以老夫失败了,败得很彻底。夺舍之术一旦失败,便是攻守易形,老夫的魂识反被你夺舍,如今老夫的魂力正在不断削弱,七日之后便会完全消散。当然这次夺舍老夫准备的并不充分,如果再多给老夫一些时间,或者老夫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九黎王族的话,一切或许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唉!天数如此,不提也罢。”
辰羽听罢心中一喜,随即又想到一件事情,连忙又问道:“你刚才还提到过九黎王族有控制妖灵的力量,那又是一种什么能力?”
上官迟说道:“世人皆有三魂七魄,人死之后若是执着于怨念,三魂不散,化作灵体,便是我们熟知的鬼魂;七魄不散,肉身不腐者为僵尸。鬼魂和僵尸都是人死以后的产物,那么妖怪呢?他们和人类一样是有智慧的生灵。他们死后会怎样?其实妖怪也有魂魄,不过他们死后魂魄不离其身,最终随着身体一起腐烂,所以人类修者最喜欢用妖怪的尸骨制作法器,其实就是因为妖怪的尸骨中蕴含着他的魂魄,可以制作出拥有强大力量的法器。
蚩尤血脉赐给了九黎王族凝聚妖魂力量,可以将已死的妖怪魂魄抽离出来,并且将其转换成妖灵。妖灵和鬼魂一样,以灵体的方式存在,平时都依存在九黎王族的魂识之中,只有受到九黎王族的召唤才会出现,对王族的命令绝对服从。这一点倒是和老夫幽煌刀中的刀魂很像。不过相传妖灵保留了身前大部分妖力,并且可以将自己的妖力交给九黎王族使用。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对于一个修者来说,修行一途是充满未知的。无论是先天自带的天赋,后天的努力,师父的教诲,自身的际遇都会对今后的修行有着莫大的影响。但是九黎王族不同,他们只要等到自己的蚩尤血脉觉醒,获得自己的妖灵,便可以轻易获得这个妖灵成百上千年的修为。更加可怕的是那些存在于上古的妖王,他们都拥有比肩普通神灵的力量,九黎王族一旦拥有这些妖王的妖灵,那么便可以瞬间成为媲美诸神的存在。怎么样,很不可思议吧。可惜每个九黎王族只能拥有一个妖灵,所以将来你若有机会获得妖灵,一定要慎之又慎,现在神州中的大妖怪已经很少了,千万不要盲目选择。好了,对于九黎王族的事情,老夫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也多亏是遇见了上官迟这种活了好几百年的怪物,换做其他人或许还不一定知道那么多关于九黎族的事情。
辰羽又问道:“现在的神州界还有九黎族的人吗?”
上官迟摇摇头说道:“据老夫所知没有,不过这也难说,蚩尤战败后,九黎族人和妖族都去了异界,难免会有遗落在神州中的部族。这些部族数千年都没有露过面,如果不是已经完全和神州界的人类融合,就是隐居深山。好了,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吧,现在轮到老夫有事情和你交代。”
辰羽说道:“行,有什么事情,你说。不过你别想我再帮助你做任何事情,我不会上你的当了。”
上官迟摇摇头说道:“那可不行,这件事情你必须帮老夫去做,也只有你能做,否则你就继续留在这里陪老夫吧。”
辰羽说道:“陪就陪,反正你也只剩下七天时间。七天以后你的魂识就会消散,我还怕你不成。”
上官迟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夺舍之术早已结束,你的魂识在这意识之境中逗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如果不能及时回到你自己的身体中去,你的魂识将会永远留在这里。现世中的你也只会变作一个没有意识的活死人。别说七天了,你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
“你玩我!”辰羽怒急挥拳向着上官迟打去。上官迟一挥手,苍白火炎再现,又一次将辰羽困住。上官迟说道:“老夫虽然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行了,现在时间紧迫,老夫也不想你真的变成活死人,老夫现在就送你出去。要你做的事情咱们可以晚点再谈,记住你的性命依旧掌握在老夫的手中。去吧。”上官迟说完抬手一掌击在辰羽身上。辰羽如同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等到恢复神智之时,天边已经发白。
辰羽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手脚,暗自叹道:“这真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呀。”他低下头看着插在泥土里的冥刀幽煌,犹豫了一下将刀拔出插在腰间。忽然觉得好像少点什么,东张西望一番后,才发现小妖怪阿布没有出现。正自感到奇怪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传来上官迟的声音:“阿布经常会自己跑出去玩,用不了几天他就会自己找回来的。这一次应该是在和老夫怄气。小子不管你对老夫如何,将来老夫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善待阿布,看在他为你求情的份上。”
辰羽冷哼一声没有回应上官迟,径自来到许村口,这里有一匹马,那是许辽留下来的。辰羽想都没想骑上马,朝着永安城狂奔而去,现在他只是一心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辰羽策马狂奔半日,终于在午时的时候抵达永安。
此时永安城外气氛十分怪异,城门两边站满了官兵,进城的人不多,但是却被挨个盘查,而出城的人连一个都没有。正感疑惑之际,忽然有个人迅速从他身后走到马前,拉住他的马笼头,低声对他说道:“快回头,离开这里。”
“二师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辰羽立刻认出此人正是吕开。
吕开尚未开口答话,城门外的官兵已经发现他俩,立刻便有几个官兵朝着这边走来。吕开见状,连忙拉过辰羽的马匹,翻身上马坐在辰羽身后,一拍马臀,两人骑着马扬长而去,身后还传来官兵们大呼小叫的声音。
两人骑着马一口气跑出十多里地,来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才停了下来。两人下马后,辰羽这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吕开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这匹马是从哪里来的?上面还烙着官印,这是官府的马。”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辰羽挠挠头,有些为难的说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还是别问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你不愿意说?好,我问你。你是不是劫走了永安县城的库银?”吕开拉着辰羽的衣襟说道。
“劫走库银?你是怎么知道的?”辰羽惊异的说道。
“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吕开愤怒的说道。
辰羽连忙辩解道:“不是我。哎,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老爹呢?”
吕开放开手说道:“你还好意思问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估计已经被下了大狱。昨天晚上,我们喝了酒回来发现你没有在客栈。师父就张罗大家伙出来找你,我们在永安城找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看见你,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才回到客栈,刚坐下准备商量还要去哪里找你的时候。官兵冲进了客栈,他们也是来找你的。官兵说你昨夜劫走了库银,不知去向,说完就把师父和其他人都带走了。幸亏师父留了一手,让我提前躲到房梁上,要不然这会儿我也跟着吃牢饭去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知道是我?”辰羽十分纳闷。
“果然还是你干的好事。”
“真的不是我,二师兄。你先让我想一想。”辰羽记得上官迟告诉过他,县衙里的衙役中了他的鬼苍炎,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按理说根本不会记得他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上官迟的法术失灵了,还是说当时有其他人在场。
“老夫记得有两个衙役是被你打昏的,没有被老夫的鬼苍炎击中。他们见过你的长相,衙门里有画师,可凭借两人描述画出你的相貌。你们又是外乡人,是首要盘查目标,只要到客栈一问便可以知晓你的身份。更何况你一夜未归,有足够的作案时间。”上官迟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辰羽的脑海中。
辰羽恍然大悟,连忙说道:“现在该怎么办?”他是在问上官迟,吕开却以为是在问他,开口说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抢劫库银是大逆不道的罪孽,不光要杀头,还要株连九族,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库银现在在哪里?算了,即便现在把那些库银还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这等大逆之罪,罪无可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劫狱,对。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我们先回镖局,安排师娘出去避避风头,再汇合大师兄和三师弟,无论如何也要把师父救出来。”平时笑嘻嘻的吕开此时眼中竟然闪出一丝狠厉。
“你的这个师兄不错,遇见事情真能上,你要好好珍惜才是。”上官迟赞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帮我想办法。”辰羽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你犯下的罪行如同造反,除了这条路还能怎样?”吕开又认为辰羽在跟他说话。乱了,全乱了。辰羽心知这样下去什么事情也办不成,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心情也逐渐焦躁起来,就在这时他的手臂忽然不受控制,一缕苍白火焰从指尖飞出正中吕开眉心,吕开哼都没有哼一声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他是我的师兄。”辰羽怒道。
上官迟说道:“放心,老夫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你的师兄小睡一会儿。我们好谈事情。”
辰羽这才放心,开口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迟说道:“你在求我?”
辰羽一愣,立刻说道:“这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库银是你劫出来送给许村那些人的。”
上官迟说道:“那又怎样?老夫已经死了,人死债消。”
辰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略微思索,便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救出我的老爹,保我北风镖局平安无事,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成交。”上官迟得意地说道。
“快说。”
“杀!”上官迟说道:“老夫若遇见这样的事情,一定将这些人杀的鸡犬不留,没了指认之人谁敢说这桩事情是老夫做下的。”
“你这也叫办法?”辰羽怒极攻心,厉声说道:“现在恐怕整个永安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难道你能把这些他们都杀了不成?”
“有何不成?”上官迟说道:“永安城不过数万人口,有刀奴帮忙,给老夫一日光景,就能把他们全部杀绝。老夫两百年前就干过这样的事情,到时候谁还顾得上库银的事情。”
“不行,我做不到。”辰羽说道。
上官迟说道:“那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养父受罪?说不定现在他正被严刑逼供。你养父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官府的大刑。对了,还有你的养母,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又会怎样?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领养了你。”上官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挑动着辰羽的神经,终于忍不住吼道:“你闭嘴。”
“你下定决心了吗?”上官迟问道。
“不。”辰羽心里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喘着粗气说道:“我会去自首,把老爹换出来,然后将所有事情都讲出来。”
上官迟呵呵笑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
辰羽说道:“至少我问心无愧,而且我也不需要违心帮你做任何事情了。”
“你是在威胁老夫。”上官迟不满的说道。
“各取所需。”辰羽说道:“如果你解决不好这件事情,你也别想我能帮你做任何事情,大不了鱼死网破。”
上官迟听罢不怒反笑:“好,很好。你没有被老夫牵着鼻子走,也还知道利用老夫的软肋反过来胁迫老夫。虽然只是小聪明,但是反应很快。好,老夫来帮你,对付这些凡夫俗子其实很简单。。。。。。”
永安县的胡县令早已是焦头烂额,他独自坐在衙门的大堂中思索着对策。衙门里的人都知道县令此时心情极差,根本没有人敢走进大堂。库银遗失乃是大逆之罪,即便找回库银胡县令自觉头上这顶乌纱帽可能也会保不住。更何况他虽然派人抓住了北风镖局的人,但是却没有抓住劫走官银的嫌犯凌辰羽,更别提那三十万两银子还没有着落。而最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他最为倚重的幕僚许辽竟然消失了。自己派人去他家里找过,他孤身一人,家里只有一个聋哑老头,可是这聋哑老头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永安县令的职位是胡县令靠着裙带关系坐上来的,他自己没有什么本事,这些年永安县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靠着许辽支应着。许辽的办事能力很强,除了县衙日常事务之外,他还总是能办到一些别人办不到的事情。
去年,胡县令看上了城东张员外的女儿,可是别人是黄花大闺女,不但貌美如花,听说还读过书。张员外在永安城里颇有威望,家底也丰厚,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自己做妾。胡县令原本也只是想一想,可是许辽知道以后,竟然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张员外不但把女儿嫁给自己做了第九房小妾,还奉上了丰厚的嫁妆。
那女子原本是贞洁烈女,对这门婚事誓死不从,听说嫁衣里还藏着剪刀。也不知道许辽用来什么办法,竟然让她转了性子,不但安安分分的嫁了过来,还对自己百依百顺,而且那床底上的功夫一点也不像是雏儿,直把胡县令这个情场老手弄得欲仙欲死。胡县令原本还在思索着库银之事,不知为何思绪却转到了自己的小妾身上。胡县令又胡乱想了一会儿,暗叹道,如果许辽在此一定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境。
胡县令抬头往外看去,天色逐渐暗了起来,他的心情也开始烦躁起来,大声喝令道:“还有没有能喘气的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掌灯,影响本县令办公,找不回银子,就拿你们这些混账的家产充公。”胡县令竭斯底里的咆哮着,向着手下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可是奇怪的是大堂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他。胡县令更是怒不可遏,他提着官袍匆匆走下大堂,来到院内。院内空无一人,寂静的让人心中有些发寒。
“死绝了吗?这万一要是再进来劫匪该怎么办?”胡县令似乎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继续大呼小叫起来。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天色也愈加昏暗起来。胡县令这才有些慌乱,紧张的四处张望,空旷的庭院也不知在何时开始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你这个破衙门还有什么东西是本座看得上眼的。”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大堂内传了出来。
“谁?谁在那里。”胡县令惊恐的望着大堂,此时大堂内漆黑一片,宛若一头张着巨口的怪兽,正等着他自投罗网。一股寒意从胡县令的心底冒出,他转身就想逃走,耳边传来一声轻喝:“刀魂,血煞。”话音落,胡县令面前数尺之地出现血色阵图,刀奴脸带苍白无面面具,身穿血色甲胄,手持血色长刀从阵图中冉冉升起,宛若地狱恶鬼一般。胡县令当场吓尿了,连忙回头,原本漆黑的大堂中,此时已是灯火通明,一个英俊少年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把他带上来。”辰羽大声喝道,刀奴伸手抓住胡县令的后领,如同拎鸡一般将胡县令提到了大堂上重重的摔在地上。胡县令被摔得七荤八素,喘息一阵才缓缓爬了起来,偷偷打量起四周,只见大堂中除了正座上的少年之外,两边也站满了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手下衙役。他们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如同木偶一样立在大堂两边,看上去十分恐怖。
“胡县令,你认得本座吗?”辰羽开口说道。
胡县令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少年。有些眼熟,怎么和那画像上的劫匪长得那么像。
“你是凌辰羽,是劫走库银的劫匪。”胡县令脱口而出
“放肆!”辰羽一声怒喝。胡县令差点背过气去,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眼看这个县令如此没有骨气,辰羽心中十分鄙视,厉声说道:“本座乃十殿阎罗座下勾魂神使,缉拿世间凶魂。你手下幕僚许辽本是地府在逃凶魂,日前被本座发现踪迹,他便盗取你县衙库银逃窜至许村,而后凶性大发,将一村之人屠杀殆尽。如今许辽已经伏法,他已经招供出,这些年在人世间受你庇护,你跟我回地府和他对峙。包庇凶魂者与凶魂同罪。”
“冤枉啊!上神!”胡县令立刻辩解道:“本县令根本不认识许辽是何许人。”
“胡说!”辰羽拍打着惊堂木,厉声喝道:“本座面前还敢胡言。”
“不。。。不对。小人说错了。”胡县令又说道:“小人不过一介凡人,哪里认识什么地府凶魂,只是见那许辽有些本事,所以才将他收在身边当个幕僚。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呀,上神明察,不知者无罪。”
辰羽装模作样昂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本座刚才已用神识和许辽对质,你确实不知他真实身份。不过许辽可曾用自己的邪术助你为恶?”
“这。。。。。。”胡县令顿时汗如雨下,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不管许辽做什么事情都会一帆风顺,为什么自己能够顺利迎娶到张员外家的大小姐,为什么自己总会有离不开许辽的感觉,原来一切都是邪术作怪呀。
“讲!”随着辰羽一声怒喝,胡县令立刻像虾米一样躬在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颤声说道:“许辽确有用邪术帮助小人,但是小人除了有些贪财,有些好色,并没有做出鱼肉百姓之事。这些年小人恪尽职守,殚心竭虑治理永安这一城之地,虽说不能造福一方,但是百姓们在小人的治理下尚能安居乐业。求上神网开一面,饶恕小人。”其实正逢盛朝大治之时,吏治清明,百姓富足,纵有胡县令这样的官吏为恶,却也还没引起百姓的不满。
辰羽当然不知道其中就里,他一心只想快些解决眼前的事情,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后说道:“你的事情本座不想深究,来日身死之日便是清算之时,本座劝你即日开始,诚信向善,方能弥补往日之过。”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辰羽站起身来说道:“还有一事,本座乃地府神官,此番进入现世借用了这位少年的躯体,听说你们误把这位少年当做劫匪,还抓了他的亲友,可有此事?”
胡县令立刻说道:“误会,都是误会。”
辰羽又问道:“你可曾对他们用刑?”
胡县令连忙说道:“小人怎敢,那北风镖局的凌总镖头,小人也是神交已久。小人保证连他一根毫毛都没有动过,小人现在立刻将他们都释放了。敬请上神放心。”(其实胡县令也曾想过用刑,可是北风镖局的人不少,各个又有武艺在身,所以胡县令一直忍着没敢动手。)
辰羽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遗失的三十万库银就在许村,派人取回吧。”
“多谢上神指点。”胡县令跪在地上叩拜不已。
“还有一件事情,你要谨记在心。”辰羽说道:“本座之事乃地府机密,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得说与他人知晓,否则将来你到了地府,本座必然找你算账。本座去也。”话音落,上官迟暗中施展法术,大堂内的灯烛顿时熄灭,刀奴凭空消失,那些立在两旁的衙役们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跌到在地。
胡县令又在地上爬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他先是呆呆傻傻的站了一会儿,忽然重重的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光。这才像是清醒过来,大呼小叫的把周围的衙役踢醒,又是招呼他们去许村寻找库银,又是嚷嚷着放人。辰羽爬在衙门的围墙之上,直到看见胡县令亲自跑到监牢中把北风镖局一干人放出来。远远望去,凌北风等人只是神情有些疲惫,确实不像受到过什么酷刑。辰羽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的离开了衙门。
更新时间:2025-06-11 20:23:49